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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月十五闹元宵在我的家乡,正月十五称为元宵节又称为灯节。但我更喜欢叫它为“过十五”,因为这更接地气,更有人情味。俗谚“割三不割四”,正月十三就要“割灯”了。用粗细适中的胡萝卜割成三厘米左右的段,然后用硬币或铜钱在胡萝卜的芯中部位左右往复旋转剜出一个半圆形的凹坑,用裹着棉花的黍秸折曲插入凹坑中,做为灯捻。灌油是最好玩的:铁勺里倒入豆油或花生油,再加入散碎“洋腊”,正好把过节点燃腊烛产生的下脚料消耗掉。这样的油凉后成为半固态,便于捡拾。用小勺舀热油灌入萝卜灯里,只听滋啦一声响,棉花芯浸透灯油,一会儿即凝结成形。正月十五日傍晚时分,人们便带着香、纸和灯盏去到祖宗的坟地,烧香烧纸点亮灯盏。通常,这个日
2、子没有风,灯盏可以顺利燃尽,人们便欣欣然地互相谈论着今年“收灯”!加且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那句农谚“八日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互相谈论着去年的八月十五的月色如何清亮,今年正月十五的灯火如何晶莹!在欣喜中,望着界河东岸崔家、石家、槐树庄那一带高坡上宛如一簇簇繁星一般眨着眼晴的闪灼不定的灯光,象是与我们亲切地打招呼!给祖辈磕头如仪后,带着巨大的满足回到各自的家!也有人把燃尽的残灯收集起来说是用开水冲洗掉腊油用来喂猪,其实用来喂人也未可知!回家匆匆吃罢元宵之后,小孩子们就会比上坟更乐和,因为大人通常指使他们在家里各处摆放点亮的灯。这比野外有更多的乐子:在野外他们的灯都放在石头或砖头搭成的莹门里,
3、而这时灯可以放置在好多不同的位置。宗谱前边要摆满一排灯,所有神像跟前都要摆放至少一盏灯,简而言之在过年时要烧香上供的地方都要放置灯盏。除此之外,家中所有的门的门垛上,场园里的树杈上,磨房的磨盘上,猪禽的顶棚上,烧柴草的灶口里,所有卧室的窗台上,都要放置灯盏。甚至要在水缸里的水面上漂着一个水瓢,瓢里也要放上一盏灯灯盏的数目没有具体规定,只需保留出四盏灯等二月二“上四灯”即可,其余全部都在这一夜燃尽。一时间家里家外处处灯光闪灼,跳动的火焰象是一个个小精灵交相辉映!许多的人家会给孩子们做上一盏“老鼠灯”:挑选长短肥瘦适中的青萝卜,一定要留下长长的根当作老鼠的尾巴,萝卜头儿削尖,横切一刀镶嵌一小块红色
4、的纸做成老鼠的舌头,在头部镶嵌两只老鼠耳朵和两颗黑豆做鼠眼,在鼠嘴两旁各插上两三根鼠须,肚子底下插入四根木棍做鼠腿,重要的是需要在鼠背部挖出一个方形的槽用来盛灯油。孩子们以老鼠灯做火种怡然自得地燃放着“解闷儿”或者叫作“街闷儿”,那是人们在腊月集上为孩子们购买的。它点燃时发出微微的光亮和口兹啦声响,孩子们拿在手里快速甩动,远远望去形成圆环或8字形状,为节日的晚上在虚空中画出闪闪的光影!还有一种叫“洋解闷儿”的,燃烧更加剧烈,发出耀眼的光辉,自然价钱也要贵得多!人们抓紧时间燃放各式烟花,记得我叔叔有一年买了一种叫“炮打灯的烟花。在大瓷盘里点燃后,这种烟花会同时喷出向旁、向后和向下的燃气流,使烟花
5、在空中围着中心滴溜溜地旋转,实在好看!还有的人正在燃放叫做“泥锅子”的烟花,那是象一个大秤坨的泥制外壳,里面装着混有铜、铁屑的黑火药,点燃后喷发出艳丽的火花,颜色有黄的、绿的,有的还会喷发出紫红色的光!我的一个本家大叔(只长我三、四岁)几乎每年都要貌手实践制作这种焰火,不过他是用耕地的犁头代替泥壳。所以有几年我经常帮他砸铁屑或铜屑。燃放偶有失败之时,有时砰地一声把粘土阻儿炸掉了,引得众人的哄笑和快乐绝不比成功时得来的快乐少!忽然从村东头传来铿锵的锣鼓声,我们知道一年一度的元宵狂欢就要开始了!听到铿铿锵锵的锣鼓声,人们知道今年十五的狂欢节目扭秧歌开始了,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奔出家门。锣鼓声是从村东的
6、小学院中传出来的。扭秧歌与戏曲不同,戏剧(尤其是京剧)的伴奏分文武场面,文场为京胡、三弦等,武场即锣鼓班子,包括锣、鼓、钱、镶、手锣、皮锣等。而扭秧歌的锣鼓班子的主要家什仅鼓、锣、钱三件,鼓是指挥乐器,由乐队的首席演奏执掌,俗称打鼓佬,也就是鼓手。两人左右提鼓,引导鼓手前进。整个锣鼓班子在秧歌队伍的最前端引领队伍沿村子的大街前行。演奏的乐曲俗称“转街鼓点”:咚咚咚,咚卜隆咚衣咚咚,接着锣、钱加入进来:采采锵,采采锵,采采锵采锵采锵,采采锵锵采锵紧跟锣鼓班子之后的是灯官。这里的灯官可不是陈州放粮里的灯官那样。放粮里的灯官身份是县令,前鸡胸后罗锅,探头缩脑地口念数板:叫皇上,在上听。听我灯官报灯名
7、。我报的是,一团和气灯,和合二仙灯,三阳开泰灯,四季平安灯。我村的秧歌里的灯官也是袍带丑的扮相,但奇特的是,他是骑在扁担上,由两人抬起扁担前行。他在扁担上手持纸扇,作出各种滑稽动作。有时开口说几句数板:“奇怪奇怪真奇怪,反穿皮袄毛朝外”我的嫡亲叔叔于德祥几乎总是担任灯官的角色。那抬灯官的有时象红高粱中的轿夫那样故意颠动扁担给灯官制造难堪!我问叔叔:你不怕掉下来吗?他答掉不下来,说自己双腿别住紧紧地夹住扁担呢!从来还没有掉下来过!我打破砂锅问到底:万一掉下来呢?他想了想说,再骑上去就是了!灯官之后是历年转街的保留节目。首先是箍漏子,发音为GuLuZi,也有人写为箍炉子,曲波的小说林海雪原中的小炉
8、匠即是。他的业务是镉镉碗之类活计,其必备工具是镶嵌着金刚钻头的钻子和用来打制镉钉的砧子。这些工具和其它物品就盛在两个箱柜里一担挑起。所以扮演箍漏子角色的照牌道具就是一担挑的两只箱柜。演员表演时进三步退两步,一低头就将担子灵巧地在双肩上倒换过来,把担子悠起来而两只柜子不左右晃荡才算高手!老汉推车,道具即通常的手推独轮车。两位演员装扮成一对老夫妻,都用白色的麻皮妆成老汉的胡子和老妻的头发,还用白笔描出两人的抬头纹和鱼尾纹。表演上坡时,老汉紧绷车绊、撅脏拔胯。老妻则几乎头拱地、拉绳绷直,右手胸前拉绳,左手背后搭住绳子,作用力状。表演下坡时,老汉身形后仰,紧拽车把,老妻反身推着车头,有时甚至两手抬着车
9、头,身体倚住车子慢慢移动。每当上坡或下坡完成,他们则作出松一口气、擦去汗水的动作,夸张地大口喘气!媒婆的伴相幽默、风趣夸张。她也是由男子妆扮,头上戴中老年妇女常用的头箍,两腮抹得通红,太阳穴贴圆形黑纸片当作膏药,双耳各挂卜一个红辣椒就算耳望。手执一个大蒲扇(绝不象济公手中那样寒伦!)走动起来俗称三节腰(上身、下身扭向不同的方向)!她不断地撮合相公与小姐勾勾搭搭,用大蒲扇掳动他们,使他们心性迷乱。有时更动手拉着一人往另一人身边撮弄!被撮弄的人随化妆不同而表演不同动作:小丑扮相的表情更加猥琐不堪;正派扮相的往往表现得一身正气;偶尔两人都是正经扮相的,也可以彼此相敬,表示此番撮合成功了一对!不管成功
10、与否,他们的表演都会引起爽朗的笑声!再后面就是自动加入的狂欢队伍,他们随意打扮,也不必刻意表演什么节目,只是一律足踩高跷。因为踩着高跷,就不能固定站立,必须不断地迈着小碎步、扭动身体才能保持平衡。鉴于此,才有了“扭秧歌”的名称!队伍逐渐汇成长龙,从本村的北街向西前进,一路跟着许多提着老鼠灯奔跑的孩子们,指指点点、嘻嘻哈哈,作为狂欢队伍的志愿啦啦队!狂欢队伍的总指挥不断地跑前跑后。他不踏高跷,其任务是在上、下坡路处照顾踩高跷的演员不出意外;而当整个队伍绕村一圈回到舞台之时,他提前去把舞台前的孩子们撵走,腾出表演的场地。这时那些踩高跷的编外队员便自动退出表演,准备观看节目了!而小炉匠、老汉推车、媒
11、婆之类表演性节目则在锣鼓班子的指挥下,绕场地表演若干让那些未曾跟随转街长龙观看的乡貌们一饱眼福!募然,鼓师双锤高举,锣鼓声重而且急促!终于,鼓声骤停,宣告游行节目结束!不等场内演员退场结束,场外的人们就纷纷进场、占座,他们知道舞台上表演即将开始了!首先演出的是一段数板:为人不要俩老婆,老婆多了光闯徜:大老婆打了一摞碗,小老婆砸了一口1。我有心要去打大的(有心打算),大的跟我年岁多;我有心要去打小的,小的孩子一拖络(一拖络一串串)。大的小的我都不打,拾掇拾掇我去扭秧歌!演出者五十多岁,名叫于兆川,人送外号“秀才”。我相信这是对他的表彰,你看这一小段数板,文笔流畅、生动风趣,的确不愧秀才之称!更有
12、趣的是,当时我们于家村确实有两户娶俩老婆的人家。但从来不曾听过有精神损失或者关于著作权益方面的索赔官司!也许是那时人们的维权意识不强的原故吧?接下来节目是“瞎子观灯”,两位演员分别饰演瞎子与底子。我不怕趣味低下,录下他们的演出场景:底子扶着瞎子加回答他的提问,瞎子问“这是什么灯?”痛子答“这是黄瓜灯。”瞎子接“噢,我说刺儿麻烘!”这里,瞎子嘴里的“我说”为怪不得之意。以下就是这样一问一答地表演下去:这是什么灯?这是萝卜灯。噢,我说绿生生!这是什么灯?这是茄子灯。噢,我说紫盈盈!这是什么灯?这是南瓜灯。噢,我说黄不愣登!也许两人嫌这样费时间太多,很快他们变换成急促的问答方式:螃蟹灯,红彤彤!对虾
13、灯,象弯弓!兔子灯,四腿蹬!乌龟灯,慢腾腾!看唐僧,去取经!孙猴子,闹天宫!打虎的,是武松!溜溜转,走马灯!歌词的长短取决于演员的记忆力和II机应变能力,当他们想要打住时,只消任何一人说“哎,伙计!咱们歇会抽袋烟儿呗!”节目就打住了!接下来的节目名称叫铜大缸,道具即用游行节目中小炉匠的道具,不过演员却换成了我的叔叔。他挑起担子走上来开口唱道:说近走到三里村啊,说远到过八里庄。趁着今日天气好啊,挑起担子去拉乡(拉乡,即串村)。师父传授的手艺强呀,铜锅锅盆铜大缸。迈开大步走的忙啊,不觉来到王家庄。庄上有个王大娘啊,她有三个好姑娘。大姑娘是个光秃头哇,二姑娘是个秃头光。顶数三姑娘长的好,中间有毛四面
14、光。三十亩地一棵苗,一根头发往上长呀!最后的节目相当于现在的小品,总共只有三个人参演。先出场者是一对夫妻。那丈夫就是说数板的那人,但这里他变身为严重惧内的人了!而那扮演悍妻的也是男性,不过日常就有点娘娘腔。一开始丈夫在给妻子洗脚。他们的表演一律是无道具表演。妻:哟哟哟,水太凉啦!(丈夫赶快兑点热水)妻:哎,你想烫死老娘啊?夫:老婆别急,兑点凉水。妻:算啦!给老娘剪剪脚趾甲!(丈夫跪坐剪趾甲)妻:哟,剪到肉啦!你瞎呀!(夫忙给老婆脚上吹气)妻:罚你去推磨去!(丈夫忙表演推磨,作出力流汗状)夫:老婆,给块毛巾擦擦汗。妻:你还挺能摆谱呢!磨棍上是啥?(磨棍上是小孩褫子。丈夫正要反驳,门外传来嚼、唠、啜的敲门声,刻薄邻居将上。丈夫急忙用裤子擦脸,汗没擦去,反而擦了一脸的小孩屎!门开了,邻居上)令B:哎,老X。干啥一脸汗?夫:呃,越热越吃麦面!越热越吃麦面!邻:哟,怎么脸上还有黄的?夫:嗯嗯,吃麴就芥末就芥末。(邻居呵呵一笑。转身发现墙角的盆,盆里有丈夫没洗完的女人裹脚布。)邻:咦!这洗的是什么?夫:呃,洗的江伯江伯(在我的家乡,海带俗称为江伯!戏演出至此,悍妇突然对着邻居也是对着观众说道)妻:我说他二叔呀!你还想演到什么时候?不想让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