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治平--谦谦君子卑以自牧.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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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余治平】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周易谦卦”与儒家谦德工夫论栏目：思想探索发布时间：2015-06-05 11:15:24标签：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周易“谦卦”与儒家谦德工夫论作者：余治平（上海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来源：作者授权儒家网发布时间：孔子二五六六年岁次乙未年四月十七日庚戌耶稣2015年6月4日日常生活世界中，每个人都必须与别人打交道。当人在面对别人的时候,首先遭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自己应该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定位好自己，才能处理好与别人的关系。尽管人们在实际交往的过程中，并不一定清醒地意识到这一问题的存在，但是，作为建立良性社会关系的基础和前提，它一定是不可回避的。在儒家看来，面对别

2、人，人应该首先怀有一份谦虚、谦退、谦卑的态度。谦，在文字起源上，当与言语方式有关，本义为“说话恭谨、不自满”,引申义则为自谦，即自己使自己敬让，自己把对自己的身份形象、人格定位和德性能力的心理预期主动放在一个低于对方的水平与层面上。没有一份谦逊、敬畏、卑微的心情，人是很容易傲视别人的。而一旦傲视别人，则不可能与别人友善相待、和谐相处，于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必然趋向紧张。所以，从道德认识论与行为知识学的角度上分析，谦是行恕的心理准备与精神基础。在恕之为德的各种态度、路径与方法中，谦应该放在第一位而被强调和凸显。周易的六十四卦之中，唯有作为第十五卦的谦卦，六爻皆吉，无一不利。谦卦之吉，无以复加，究

3、竟是一种巧合，还是一种必然呢？值得我们进一步思考。孔颖达正义日：“谦卦之象，谦为诸行之善，是善之最极。”透过周易谦卦象爻的原始含义与思想内容，人们可以看到谦卑的品格在道德生活中的积极价值与启发意义。在周易中,谦卦的卦象为：下艮、上坤。谦卦的卦辞日：“谦：亨。君子有终。”一个人如果始终保持谦虚、卑微的态度而待人、接物，那么，最终必然摘取美好的人生果实。或者，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如果能够做到谦逊有加,则做任何事情都会顺利、成功。易传彖谦说：“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1,君子之终也。”天道向下运行，所以能够化生

4、万物，一如日光下射而温暖万物，雷电下作而震动万物，风雨下施而吹润万物。地的位置虽然卑下，但其气却能够向上运行。地气上升，而与天气相交接，于是才成就出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天道运行也呈现出或降或升、或盈或亏的状态，太阳运行至正午便开始下降，月亮走到圆满的时候便逐渐转为亏缺，升、降相继，盈、亏相推,周而复始，无穷无尽。地上的水与沙石往往都流淌到洼处，这样才使得洼处获得增益。沟虚则水至，不谦则不得，行谦则必然有益，甚至，连鬼神也以盈满为祸害，而以谦虚为福气。人道之中，骄傲则使人讨厌，谦虚则使人可爱，可爱则必收获、得益。概而言之，无论是天道、地道，还是人道、鬼道，一旦盈满则必然导致亏折、倾覆、祸害，相反

5、,如果虚心、谦逊、恭敬则必然能够获得增益、流注与福佑。如果能做到自谦，那么，身处尊位的人则更加荣耀，而即使身处卑位的人也不会遭受欺凌和侮辱。所以孔颖达说：“谦者，屈躬下物，先人后己，以此待物，则所在皆通”而从卦象上分析，易传象谦曰：“地中有山。”王弼注日：“多者用谦以为裒，少者用谦以为益，随物而与，施不失平也。”谦卦，外卦为坤，内卦为艮。坤为地，艮为山。所谓“地中有山”则意味着“地卑而山高”、“内高而外卑”，地势卑微进而突显出山势的雄伟与高大，内中富满、充实而外表却低凹、平坦。而比之于人品，则“谦者，才高而不自许，德高而不自矜，功高而不自居，名高而不自誉，位高而不自傲，皆是内高而外卑。”拥有很

6、好的才华却不自我称颂，具备很好的德性却不自我膨胀，功劳卓著却并不觉得自己了不起，名声很响亮却不自我陶醉，权力、势力很大却从不骄傲自满，这些通常都是那些内在素养极好、外在形象平凡的君子所具有的风尚和品格。谦的下卦之中，初六的爻辞说：“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亦即，面对巨川大河水深流急的危险，君子从一开始就应该保持一种特别谨慎、尤为小心的态度，这样才能够顺利而安全地渡过去。比之于人品，易传象谦曰：“谦谦君子，谓卑以自牧也。”自牧，指自守，即自己看护自己，自己把持自己，自己支配自己。能够做到谦虚而又更谦虚的人,往往是那些十分谨慎、退让有加而自守非常严格的人。所以，王弼注释说：“处谦之下，谦之又谦者

7、也。能体谦谦，其唯君子。用涉大难，物无害也。”谦之又谦，不断推让，并非虚伪、懦弱，实是君子一德。六二的爻辞说：“鸣谦，贞吉。”所谓“鸣谦”，引申之义为负有盛名，美誉在外，却从不夸耀自大。这样的人所占问的事情，其结果肯定顺利如意。比之于人品，一如易传象谦所说：“鸣谦，贞吉。中心得也。”享有声名，却仍然一贯保持谦逊的心态，这样的人内中踏实，平和可靠,值得人们信赖。而且，六二爻居于下卦之中位，象征着人已获得了正中之道。声名闻达，但依然能够处正得中、恰如其份，无过，无不及，实属为人之难得的中道品格。孔颖达正义曰：“中心得者，鸣声中吉，以中和为心，而得其所，鸣谦得中吉也。”力行谦德，内中应该平和、恬适而

8、宁静自得，千万不可急切烦躁。九三，是整个谦卦结构中唯一的阳爻。九三的爻辞说：“劳谦，君子有终，吉。”所谓“劳谦”，指获得了功劳，却从不傲慢自大。这样的君子一定能够善终，即一定会有很好的最后归宿。王弼注释曰：“处下体之极，履得其位，上下无阳以分其民，众阴所宗，尊莫先焉。居谦之世,何可安尊？上承下接，劳谦匪解，是以吉也。”11从卦象上看，九三爻是谦卦中唯一的阳爻，又位于下卦之极、上卦之下，承前启后，枢纽中转，而又统领、控制所有的阴爻，虽辛劳疲惫，压力巨大，但其作用却不同凡响，其地位也非常尊贵，最终结果也必然功勋卓著。易传象谦说：“劳谦君子，万民服也。”能够做到有功劳却不傲慢的人，一定会赢得天下人的

9、敬仰与佩服。易传系辞上说：“劳谦，君子有终，吉。子曰：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高亨解释说：“有劳而不自夸，有功而不自居，是忠厚之至。”12显然，劳而能谦，苦而不怨，是一种人所难修的德行品格。谦的上卦之中，六四的爻辞说：“无不利，据谦。”又是一个大吉之爻。王弼注释说：“处三之上，而用谦焉，则是自上下下之义也。承五而用谦顺，则是上行之道也。尽乎奉上下下之道，故无不利13六四爻列下卦之上，虽处尊位，却能够主动俯身与下卦相沟通和联络，说明已经具备了敬让、恭和的君子之德。按照经意，所谓“捅谦”，指能够施予恩惠、德泽于别人，却从不彰显。行据谦者，则万事顺当、有利。而释文则将嘱“解为“宣”。所谓“

10、宣”,则指明、智。于是，“捅谦”的意思则是既明智，又谦逊。14比之于人，一如易传象谦所说：“无不利据谦，不违则也。”明智而能谦逊，没有骄傲自满，不违反社会交往的法则规范，这样的人处理任何事情都能够顺当如意并且有利可获。所以高亨说：“人有明智而能谦，不自骄满，不敢违反法则，自无不利。”15天资愚钝的人谦虚，是因为他自己内部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而天资聪明的人谦虚，如果排除了阴谋、狡猾、奸诈的可能，恰恰是一种自觉自为的德行，不容易！而六五的爻辞则说：“不富以其邻，利用侵伐，无不利。”一个国家，无论是富了、还是穷了，都应该谦逊对待自己的邻国友邦。因为自己的国家不够富裕，强暴的统治者往往会悍然发

11、动侵略战争，掠夺邻邦友国的财物，这肯定是劳民伤财，最终又导致邻邦的贫困。大家如果能对这种不义之举进行镇压、讨伐，则一定能够取得圆满的成功。比之于人，则如易传象谦所说：“利用侵伐，征不服也。”对于那些不服从诸侯国交往通行规则的人与事，就应该实行抵抗与征战。惟其如此，才能够切实维持道德、正义的尊严与权威性。王弼注日：六五爻居于尊位，用谦与顺，故能不富而用其邻也。以谦顺而侵伐，所伐皆骄逆也。”孔颖达正义说：“六五居于尊位，用谦与顺，邻自归之，故不待丰富能用其邻也。”“若有骄逆不服，则须伐之，以谦得众。”16君王致谦，不仅授惠一国之民，而且还能够使邻邦得益。谦之德，推广于政治实践领域则一定能够获得良好

12、的影响。最后，上六的爻辞说：“鸣谦，利用行师征邑国。”17鸣谦，有名，声响于外，但千万不可因为表面上的光鲜，就飘飘然起来。王弼注释日：“最处于外，不与内政，故有名而已，志功未得也。处外而履谦顺，可以邑一国而已。”内府谋划，还无法插足，说话、办事哪能不谦逊呢？ ！孔颖达正义说：“鸣谦者，上六最处于外，不与内政，不能于实事而谦,但有虚名声闻之谦，故云鸣谦。志欲立功，未能遂事，其志未得。既在外而行谦顺，唯利用行师征伐外旁国邑而已，不能立功在内也。”18即使能够在外征伐建立了战功，但因为一时不知道上方动向，无法与之呼应，所以仍必须保持谦逊、平和、谨慎的态度。19易传象谦说：“鸣谦，志未得也。可用行师征

13、邑国也。”即便拥有美好的声誉,但因为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要求，邑国尚未完全诚服，于是便可以出兵征伐，以求志意圆满、大功告成。然而，谦卦之精神本不主张与人争执，更不愿意主动挑起战事，但六五、上六却为什么都涉及“利用征伐”呢？朱熹指出：“大抵谦自是用兵之道，只退处一步耳，所以利用征伐也。盖自初六积到六五、上六，谦亦极矣，自宜人人服之。尚更不服，则非人矣！故利用征伐也。20兵乃凶器，关涉人命苍生，所以轻易不举，即便不得不征伐，也应当谨慎考虑各方利益，谦逊讨教各方意见，千万不可贸然行事！五、六两爻其实是谦德于战争中的运用。谦德的背后，隐藏着的是一种莫大的智慧。易传系辞上假托孔子之口说：“劳而不伐，有功

14、而不德，厚之至也。语以其功下人者也。德言盛，礼言恭。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21付出辛苦而不炫耀自夸，建立功勋却不居功自傲，的确是忠厚到了极点。有功劳的人都能够自觉卑下，而尊奉别人为上。这样的人看似扭曲本性、善于伪装、而始终要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其实，没有深厚的德性功力是不能为之的，因而唯有他们才是真君子、大君子。而这样的君子，其施德非常盛厚,其行礼也恭敬谨慎。于是，君子行谦的真实意旨应该是，致力于恭敬谨慎，以保存自身的实力与地位，不以表现自我为乐趣和终极目的，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不便表现自己，一旦时机成熟则也没有表现自己的必要了。谦逊不是无能，不是畏缩，而是一种主观自觉的品格。谦逊有别于

15、虚伪，已经上升为一种德性。人生生活中，谁都难免要经历风雨坎坷,而不断接受日月沧桑的清洗与捶打，但越是谦逊平和的人，越能够相对完整地保存自己的生命存在，其消耗与损失也便越小。易传序卦说：“有大者，不可以盈，故受之以谦。有大而能谦，必豫，故受之以豫。”22大有收获的富贵之人，不应该骄奢、自满，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有那些大有收获却又能够谦虚行事的人，才必然享受安乐，所以周易的六十四卦的序位排列中，豫卦一定紧跟在谦卦之后,意味着人如果励行谦逊美德，最终则必能享用丰硕的人生果实。易传,系辞下说：“谦，德之柄也。”23孔颖达正义日：“为德之时，以谦为用，若行德不用谦，则德不施用，是谦为德之柄，犹斧刃以柯柄为用也。”24丁谦逊是保持美德的关键，行有谦逊，才能够把持德性，骄傲自大则必然失去道德。而且，一切德性的推扩